71獨家

紅燭帳暖, 但今夜不是新婚夜。

紅蓋頭已經被顧憐拂到了地上，她身上胡亂蓋著一件衣裳，正細細喘著氣。

她的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胸前起伏著, 宛如方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 緊緊抓著自己身上的布料。

蕭遲硯倒出一杯溫水，將她扶起來餵她喝下。

顧憐眸中含情, 沒什麽力氣地嗔了他一眼, 等到溫水入喉，才覺得好受一些。

床榻之上一片淩亂, 顧憐不大想讓旁人看見, 也沒力氣收拾，就想今夜將就著睡過去，她累的厲害，也明白了何大娘子和她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想著, 她面色更紅了些，縮到蕭遲硯的臂彎，不看他。

她的頸肩再往下暧昧的痕跡越發重了起來, 顧憐羞於回憶方才的一番情事，又止不住地回想, 想起被擁在懷中時的情景。

喝完水後, 她的唇上沾了些晶瑩, 蕭遲硯的眸光從她的背上掃過，雖說方才兩人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 但他還是有些不敢直視過去。

屋內一時靜謐, 只剩下兩顆心在砰砰作響著。

顧憐將床上的被子一扯，便整個人都鉆了進去, 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

恍惚間，她好像聽見了笑聲還是嘆息聲，然後背後的被子被拉開，一具滾燙的身體貼了過來，那鐵一般的臂很自然便搭到了腰上。

顧憐有些不自在，稍微動了下腿，察覺到他的意動，又立馬止住動作，縮著不敢吱聲。

蕭遲硯心裏自然是憐惜她的，此時自己默默轉了個身，不碰到她。

顧憐咬了咬唇，身下現在又疼又麻，好像還有些別的滋味，她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轉過身來，臂抱到他的胸前，在他肩側支著身子稍立起來些。

她烏黑柔軟的發垂下，遮住春光，蕭遲硯耳根有些紅，不側首去看那朦朦朧朧的白皙柔軟，掌卻不自控地摩挲到了她的腰間，微啞著聲問道：“怎麽了？”

顧憐看著兩人身上蓋的被子，想說些什麽，又伏了回去，在他的肩上咬了一下。

她咬下來就和被螞蟻撓了一樣，沒什麽疼意，卻有一股癢從她的唇上還是傳來，蕭遲硯將她的下巴擡起來，俯身親了上去。

倆人都沒說什麽話，但在這氣氛裏，任何話語都現在有些不必要了。

有些發展是很自然就開始的，蕭遲硯本想著不要再碰她，卻親著親著，手和腿都到了別處去，顧憐不算配合，也沒有不配合，在他膝頂來時，也沒什麽反抗的餘地。

她唯一算得上是反抗的，就是把蕭遲硯的背上和手臂上撓出了幾條血印子。

晨起時，帷帳拉著的緣故，看不清究竟什麽時辰，蕭遲硯醒的早一些，聽著懷中人輕輕的呼吸聲，他只想將自己的所有都奉獻給她，將她捧在手心，不受一點苦難。

顧憐本就覺多，昨夜累著了，今日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蕭遲硯也不舍得起身，一會兒碰下她的睫，一會兒握下她的手掌，揉下她的腰肢。

他的這些動作都小心，帶著愛戀，顧憐是被他親醒的，她往旁側了側，蕭遲硯卻又湊上來，一下沒一下的在她唇上親著。

顧憐睜開眼，帳內黑黑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還有些熱得厲害。

她也困倦著，卻不打算這樣困一整日，想將帳子拉起來，臂方伸出去，就被捉了回來。

蕭遲硯好像是怕她著涼一般，用被子將她蓋得嚴嚴實實，就露個腦袋在外面，末了像是捆粽子一樣將她左右的被子一塞，然後再繼續抱著她。

本就要入夏了，顧憐怕熱，在被子底下掙紮了兩下，掙不開，忍不住笑了聲，感受著他拱在自己頸邊毛茸茸的腦袋，忽然覺得他好幼稚。

一直到午時過，蕭遲硯才記起來顧憐應當餓了，念念不舍起身。

桃兒進來收拾屋子，畢竟年紀小，剛開始有些臉紅，不過適應的也很快，沒一會兒就把臟了的床單被褥全都抱出去洗了。

顧憐身上有些酸，應當是很久不這樣動過的原因，酸痛酸痛的。

她泡在浴桶裏，仔仔細細將身上洗幹凈了，到了屋裏看見正等她用午飯的蕭遲硯時，像是被用箭在心上射了一下一般，轉身就想要逃離，卻不小心撞到了門框上，還有些痛。

很快的，一只大手就按到了她剛才撞過的地方，蕭遲硯看她一副羞怯的模樣，有些想要笑，卻還是擺正了臉色，替她揉著額。

顧憐就像是瞬間被降服了一般，乖順地跟著他坐到桌旁，一粒一粒挑著碗裏的米，一丁點兒聲響都不發出來。

她的腦海裏總是會不受控地想到一些事情，青天白日裏，叫她頗有些無地自容。

見她飯吃著吃著頭越來越低，蕭遲硯咳了一聲，手攥成拳放到自己的唇下，替她夾了一筷子菜。

兩人的扭扭捏捏盡數落到伺候的何大娘子眼底，趁著飯後，她就將桃兒支開了，留地方給倆人說些貼心話。

顧憐沒什麽要說的，坐在矮榻旁心不在焉地看自己裙上的花紋，蕭遲硯從外側走到內屋，最後還是坐到她的身邊，一言不發，只挨著她坐。

時不時的一個眼神交流，就好似勝過了千言萬語。

晴光翠影，日暖生煙。

到了下午時，顧憐還在榻上午睡，便聽前門有人來報，說是有口信。

顧憐原本不在乎，但聽見是蕭家的，也支起耳朵聽起來。

蕭遲硯已經坐起身來，待聽完後沈默了一會兒，然後轉頭看顧憐，似乎在詢問她的意見。

顧憐揉了揉自己的眼，“等我換身衣裳，我們再一起去。”

蕭家來的也不是別的話，是沈氏傳來的，不過說一些斷絕母子關系的話威脅，讓兩人t回家去。

顧憐總不能哄著蕭遲硯為了自己真的眾叛親離連自己的父母也不要了，她是有些目的性，但不至於毒辣。

這一趟過去定然不算好受，顧憐特意穿了件素雅些的衣裳，發髻也梳的端正些，不過不是梳的婦人發髻，她到底沒和蕭遲硯成親，在自家院裏可以關起門說話，但到了外面就算是裝也得裝出樣子來。

蕭家親自派了馬車來接的，這是顧憐第一次來蕭家，總感覺有無數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好像帶著刺一般，讓她難受至極。

但所幸蕭遲硯一直牽著她，寸步不離，給足了她繼續走下去的底氣。

到了沈母的院子，沈母高高坐在上方，一旁是蕭遠，還有站在一邊的蕭靜瑗。

見到顧憐，蕭靜瑗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見沒有人察覺到自己的異常，才慢慢恢覆原本的神情，不過她原先是很討厭這位勾、引自己兄長的女人，現在好像好了些。

顧憐始終低垂著頭，並不向上望，或許說，她害怕見到蕭遲硯的母親，她心裏到底還是有些理虧的，沒辦法真的拿愛情來給自己做後盾。

沈氏這段日子憔悴了些，她看著顧憐畏畏縮縮的模樣，心底更是不滿，但考慮到自己兒子，還是竭力溫聲道：“擡起頭我看看。”

顧憐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捏了捏，才將臉擡起來，也第一次見到了沈氏的模樣，眉目溫婉，眼中有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打量與厭惡，是個美人，也是個難接近的貴婦人。

沈氏覺得自己的頭疾又要犯了，喝了口茶水道：“你們倆人這樣到底不是辦法，是將我的臉面按在地上踩，我也不是那麽一個不通情達理的人，早就說過讓遲硯接你進來，他卻不願。”

她在點顧憐，“不如你們搬回來，你就住在離遲硯最近的院子裏，如何？”

顧憐聽出她話中的深意，字字句句讓她進門，卻不提成親的事情。

她柔聲道：“我全聽蕭大哥的。”

蕭遲硯從前不答應，現在更不可能答應。

一邊的蕭遠不解，向兒子遞去目光，那目光仿佛是在問：你們母子沒通氣？

他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這個逆子的獨角戲。

有人唱白臉，自然有人要唱紅臉，蕭遠到底還是向著自己的妻子，沈聲道：“逆子，跪下！”

上面是自己的父母，蕭遲硯沒有理由不跪。

見他跪下，顧憐也忙跪在他的身邊。

等到倆人真的跪下了，蕭遠卻一時沒話說，沈氏被氣到了，揮揮手示意他自己看著辦。

蕭遠道：“我問你，你搬出蕭家，自立門戶，是執意與我和你母親作對，要迎這個女人進門，枉顧孝道，你認不認？”

蕭遲硯的背脊挺直，跪在顧憐前一步的地方，將她護在自己身後，此時擡眸，“兒子認。”

他好像是已經百毒不侵了一般，他們做父母的顯得如此沒能耐。

蕭遠定定看了他一眼，徑直從椅後抽出一根帶著倒刺的藤條，站起身來，再次問道：“你是不是非要如此？”

蕭遲硯上次被這根藤條打，還是執意要從軍去的那一年。

這麽多年過去，他對著根藤條還是有著一絲畏懼，但此刻，他還是道：“無論兒子認與不認，也只有小憐一人，若父親與母親同意，兒子就算挨一百鞭也願意。”

沈氏不可能同意的，她對蕭遠道：“打。”

帶著倒刺的藤條揮來，顧憐下意識就要擋在蕭遲硯身前，卻被按下抱在懷裏。

蕭遠的藤條抽歪，他頓了會兒，將藤條丟在地上，“算了吧。”

他也不是沒有過年輕的時候，當年追求了沈氏兩年，也是那般轟轟烈烈，何必再與自己的兒子過不去呢。

沈氏不明白他忽然之間抽了什麽風，夫妻倆也一時無言。

沈氏將藤條撿起來，“你不打，我打！”

藤條打過去時還帶著些被勾碎了的衣裳，蕭遲硯一聲不吭，將顧憐護在懷裏，任憑如何，都佁然不動。

沈氏只抽了一下，看著兒子背上的血跡，到底不能狠心繼續抽下去，她閉了閉眸子，一咬牙，繼續抽下第二下、第三下……

顧憐被蕭遲硯抱著不能動彈，嘴被捂著，說不出一句求饒的話來，她也跟著癱軟下來，又連忙立直了身子，想也給他一些依靠的力量。

沈氏雖說是個婦人，力氣不大，但帶刺的鉤子打到誰身上都是疼的。

蕭靜瑗哭著跪到沈氏身邊，“母親，別打了！不要再打了！再打阿兄就要被您打死了！”

不至於打死，但的確鮮血橫流，嚇人得厲害。

顧憐感受到他護著自己的力氣沒有半分減小，但身子卻不似從前滾燙。

院內雞飛狗跳的一片，蕭老太太身邊的吳媽媽來時，也被嚇到。

“別打了！老太太有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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